格桑非常惊奇,一个门巴族女人能说如此流利的汉语,实属罕见。接着,又听见拉姆惊喜地叫道:“果达来了!是果达吗?妈能听出你的脚步声。”

格桑的心猛然一震,脚步不由有些迟疑,他怕,他怕自己进去后会让这位母亲失望,但他必须进去。意外的是,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的眼睛顿时一亮,“你就是北京来的那个医生?是你救了我的命?你是菩萨派来的吗?”格桑说:“不,是你儿子果达把我请来的,我是他的好兄弟。”这位母亲哭了,“我知道,这些年他做背夫,就是为了把你请过来。有这么个好儿子,我知足了。他人呢?”格桑说:“我还有些药品在拉萨,我让他给我取回来,大概要一周左右吧。”

听了格桑的话,拉姆平静了好多,脸上也漾起笑容,格桑便说:“您刚刚动过手术,不能喝水进食,所以尽量少说话,要配合治疗,等会儿我让护士给你再插上导流管,好吗?”拉姆高兴地说:“我听你的,孩子。”

接着格桑又去看果达。他早醒了,静静地躺在床上,几位来探望他的背夫正跟他说话。当他一眼看到格桑时,顿时泪如泉涌,显然,他什么都知道了。

格桑特别交待他:“你妈心脏不好,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动手术的事。你也要安心养病,我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。”果达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。沉默片刻,他突然问:“遥遥姐姐呢?”

格桑说:“我明天就去接她。”果达忙说:“不,我现在就派人去。”说着,就吩咐身旁的几位背夫,用担架把遥遥从背崩驿站接来。

果然,傍晚时分,遥遥被送到了医院,也住进了病房。

(四)氆氇长袍不见了

接下来的几天里,格桑可忙坏了,来找他看病的人一个接一个,为此,院长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,与遥遥的病房只隔一条过道。

这天,格桑的房间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,是位70来岁的喇嘛。格桑以为他是来看病的,忙说:“您坐。”

喇嘛仿佛没有听见,久久地盯着格桑,突然问道:“你叫安姆吉格桑?”格桑点点头。

喇嘛又问:“你是在拉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格桑吗?”

只见格桑略一愣怔后,突然扑嗵一声跪在了喇嘛膝前,还没说话,泪水就扑漱漱地往下淌,“格桑谢您救命之恩!”

喇嘛赶紧扶起他,感慨道:“孩子,我是特意赶来看你的。这几天老听人说,北京来了一位医生,二十五六岁,名叫格桑。我当时就想,不会是你吧?没想到果真是你!你有出息了!你终于回来了!我高兴呀,我替墨脱人高兴!如果那对死于雪山的夫妻在天有灵,他们也会感到高兴!如果你父母在世,他们知道了会更高兴。”

格桑瞪大了眼睛,“您说什么?我父母?我父母不是死于雪山上的那对夫妻吗?”

喇嘛说:“那是一对好心的汉人夫妻,他们来墨脱做生意,收养了你。”

格桑急切地问:“那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呢?”

喇嘛摇摇头,“我也不知道。出事那天,那一对汉人夫妻正在山下给你喂吃的,我看你一副门巴族的打扮,外边还裹着一件氆氇长袍,觉得奇怪,按理说,这对汉人夫妻是不会用这种长袍的,当时我就对你的身世产生了怀疑。那对夫妻察觉了我的心思,就把你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了。至于你叫什么,你父母是谁,他们都没说。”

格桑听了,愣愣地望着窗外,他想到那个怪梦,想到了在梦中四处寻找黑山的情景,同时也想到了随身携带的那件氆氇长袍。

当天,他就把那件女式氆氇长袍挂在了房间的墙壁上。因为氆氇长袍一般都是自制的,他希望有人能够认出来,以此找到父母。

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对这件长袍发生了兴趣,他是墨脱的一位老裁缝,同时也做氆氇面料生意。这天,他来找格桑看病,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件长袍,仔细看过后,他对格桑说:“这长袍不是你的。”语气相当肯定。

格桑好不惊喜,忙问:“您认识这件长袍?”老裁缝说:“当然认识,它是我亲手缝制的。”

接着,老裁缝介绍道:氆氇面料等级较多,最为上等的精品叫“噶秧”,以前只做贡品,是用羊脖子和羊肚子附近的绒毛编织出来的,格外精细柔软,一件做工精细的“噶秧”氆氇长袍完全可以用上一辈子。能用“噶秧”这种上等面料的人,以前在墨脱非常少,他们一般都不自己缝制,而是交给手艺精湛的裁缝。裁缝也有个老规矩,凡缝这种面料,都会格外认真,并在每一件上做一个只有自己认识的特殊记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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