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悟空反诘道:“你哪里晓得,我这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的?”孙猴子已入佛门,有资格这样教训道人,在观音禅院,这个道人就是后来写到的“外道”。孙悟空胡乱撞钟,惊动了观音禅院所有僧众,和尚们一齐喝问:“哪个野人在这里乱敲钟鼓?”此时,孙悟空在《西游记》中第一次自称外公:“是你孙外公撞了耍子的!”虽然金池长老后来因为贪图唐僧的袈裟,火烧观音院,但这里的长老和尚,以及“外道”都不是妖怪。
因而,孙悟空在《西游记》中不仅只是总对妖怪说“我是你外公”,他竟然还是和尚们的外公。孙悟空之所以是和尚的外公,是因为他是一个胡僧(敲鼓撞钟的都是“野人”)。当年,美猴王拜菩提老祖为师,老祖详细地解读了“猢狲”,给猴子取了个“孙悟空”的名字。“猢狲”,实则“胡僧”。大唐不空和尚翻译的《毗沙门天王仪轨》中,说胡僧大广智是观音菩萨的化身,观音就是一个“胡僧”,也就是“外来的和尚”。
外公,之于本家而言,就是外戚、外族,孙悟空是个胡僧,当然也就是外来的教派,这是孙猴子对和尚自称外公的原因所在。因此,到了下一回书中,孙悟空打上黑风山,对黑熊说:“不要闲讲!快还你老外公的袈裟来!”黑熊怪不知孙悟空是谁,猴子便自我介绍道:“你老外公乃大唐上国驾前御弟三藏法师之徒弟,姓孙,名悟空行者。”后来,观音菩萨收伏了黑熊,命他看管后山。
黑熊成了观音的门人,但辈分却低得很,孙悟空是其他妖怪的外公,却是黑熊的老外公。这是因为孙猴子是“心猿”,是如来佛祖幻化出来的心魔,其地位比观音菩萨还要高。孙悟空是金角银角和青牛怪的外公,这些妖怪都是老君的人美猴王漂洋过海来到西牛贺洲,拜菩提老祖为师,这个菩提老祖其实就是如来佛祖。《宋史·徽宗本纪》中说,宣和元年(1119年)时,宋徽宗下“革佛诏”革佛:诏:“佛改号大觉金仙,余为仙人、大士。
僧为德士,易服饰,称姓氏。寺为宫,院为观”。宋徽宗革佛与“三武一宗”不同,采取的是把佛教并入道教,以道教异化、同化、归化佛教。所以,把佛教的众神全部降格,变成道教的仙人,如来佛祖就降为“大觉金仙”。孙悟空见到菩提老祖时,书中有一首赞诗:“大觉金仙没垢姿,西方妙相祖菩提”,这就点明了菩提老祖就是如来佛祖。
观音菩萨有一个外号,叫做观音大士,就是遭遇了宋徽宗的“谪贬”。所以,《西游记》中的如来佛祖,就是一个亦佛亦道的合体,对于东土佛教而言,他是“胡僧”,对于道教而言,他就是“外道”。这就是观音院有道人,书中有“外道”,孙悟空称“外公”的原因所在。由此,吴承恩又写了这样两个故事:太上老君看金炉的童子、看银炉的童子下界作妖,孙悟空便在他们面前反复称“外公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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